市場經濟下的雞蛋仔
文／蕭恒
記得念小學時，每逢放學時分便會有個賣雞蛋仔的老伯把手推車停在學校附近。還記得他會用蒲扇般大的手掌，用力扇涼剛烘好的雞蛋仔。把太熱的雞蛋仔放進紙袋，水汽會破壞香脆的表面，但任由風來吹凍它，心都冷了又不好吃。一袋皮脆心嫩的雞蛋仔，對我來說是一袋滿足，對那伯伯來說是一袋心機。
今日雞蛋仔的命運也逃不出市場經濟的遊戲規則。雞蛋仔的生存空間，經已流動手推車縮進了鬧市的地鋪，城市空間到底容不下這些破壞整齊劃一的流動小販。於是雞蛋仔和魚旦、牛雜、豬耳……擠在一起，成了大型食檔中芸芸眾多小吃之一。當「超級」的超級市場在吞噬街市檔口時，這些「超級」的小食檔也在吞噬雞蛋仔。「一鋪搞掂晒」的服務似乎是現今市場經濟的趨勢。
今日的雞蛋仔，又是芝麻，又是朱古力，絕對符合商品多元化的市場推廣原則。對檔主來說，雞蛋仔和魚旦、牛雜……都不過是商品而已，他又怎會有閑情用手掌去把它們扇涼？小食檔開在鬧市中央，顧客之多更令雞蛋仔逃不過大量生產的命運。雞蛋仔失去蒲扇般手掌的照顧，同時也失去了個性。在市場經濟下，多元化的背後原來是單一化，這是多麼的諷刺！
今日看見雞蛋仔已不用摸摸口袋的錢夠不夠，但我總是懷念兒時那老伯用蒲扇般的手掌扇涼的雞蛋仔。
(寫於2001年4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