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y New Life in Kwai Chung (February 2007)
歐遊回來,一月三日起照常辦公。公司由荔枝角搬到葵涌工業街 (不知道工業街在哪的朋友,且莫心急,聽我慢慢道來),我才發現自己多年來已給優質的辦公地點--包括辦公室內或周遭環境--寵壞了。且莫論地方寬敞、山明水秀的大埔教育學院,我在煩囂鬧市如中環金鐘灣仔工作時,半小時內由北角的家door to door回到辦公室,一走到街上食肆商鋪林立,要甚麼有甚麼。兩年前開始到荔枝角的工廠大廈內上班,還自詡適應力不差。不料公司搬遷到現址,我才發覺我的適應力還有個限度;或者換句話說,辦公室地點這些看似芝麻綠豆的小事,有時是很影響工作心情的。
首先是每天上班的時間由40分鐘增至1小時,增幅達到50%。早起對我來說一向甚難,因此常常賴至最後一分鐘才出門;偏偏公司奉行打咭制度,遲到者會處分,於是上班途中分秒必爭,壓力倍增。由北角到葵興,我最初乘地鐵荃灣線,但是在擁擠的車廂中,16個站好像在車廂站了一世紀--從前只乘12個站,而且由荔枝角到葵興那幾個站相距好像特別遠!
試試改乘東涌線,在荔景再轉乘荃灣線到葵興。可是由港島線中環月台走到東涌線的月台,要上兩層電梯,拐幾個彎,在地底長廊裡像三文魚逆流而上 (別忘了大部人是由東涌青衣等往中環金鐘灣仔上班的),再乘電梯到月台。我家又不算近地鐵站,於是由居所走到炮台山地鐵站,再由中環站逆著人流走到東涌線月台,下了車再得有好一番折騰 (詳見下文)。這樣是省了五至十分鐘,可是一回到辦公室已差不多累死。唯一的折衷,是從我家樓下乘特快巴士往交易廣場再轉東涌線地鐵,然後在荔景走過對面月台,再轉車到葵興。當然,這意味著得再早點出門。唉!
走出地鐵站,先過一條馬路,然後步上行人天橋,橫過多線行車的葵涌道。從天橋走下來那一段樓梯,我來了個多月一直有工程,掘得烏煙瘴氣。再經過兩幢工廠大廈中間的小巷,終於來到了大連排道。這裡雖然頗為不便,但是工廠林立,可是敝公司還不在此,要在大連排道的橫街向上山方向走,經過老大一段鈄路,才到道敝公司的寫字樓。香港在急速興建國金二期甚麼的同時,畢竟有一些城市空間是被遺忘了的。
去年末梢我來熟習地形時是黃昏時份,斜路上沒有像日間泊滿貨車隨時有被輾斃的危機,只是夜幕低垂,灰色黯然的殘舊建築,令我與幾位熟悉電影的同事都想起彭氏兄弟《鬼域》的場景。在這條工業街上,竟然還有一個平常遠足才會看到的救命鐘。眾同事應該可以放心,有甚麼事可以即時報警,毋須害怕劫財劫色或見鬼。
每天走來大廈樓下,並不代表上班歷險告一段落。敝公司在9樓,總得用升降機吧?載貨升降機只得一部可以由地下直達9樓,鑑於它速度較慢,而且1至20樓層層停當,不巧錯過隨時得等上十來分鐘。載客升降機呢,它在另一個入口,到電梯大堂先得爬上38級樓梯,然後才有一部只載十多人的小型升降機直達9樓;或用另一部升降機到7樓,再走兩層。當然,兩部升降機外都有長長的人龍,一架升降機上了樓,就得耐心慢慢等它下來。通常從地鐵站一番折騰來到這裡已是8:57,偏偏就是人多擠不進升降機,眼巴巴看著要遲到,正是急驚風遇慢郎中,每天早上都幾乎給氣炸。
從地鐵站走來,沿途還得買早餐,不買可沒得吃。打電話叫外賣嗎?我問過好幾家食堂--對了,這一帶只有工廠食堂,沒有茶餐廳--他們都說:「工業街?上到咁高,我地唔送呀!」就是肯送來,也得要買夠四五份早餐,而且得等到十時,各同事也就別奢望有熱騰騰的早點了。
早餐如此,各位大概也猜得到午膳的情形好不到那裡。首先上街吃飯,又得重覆被升降機幾乎氣死的經驗--通常升降機由20樓到我們9樓時已是針插不進的擁擠。另外附近的幾間食堂,食物質素差劣超乎想像,我未曾想過簡單如腸蛋麵竟然可以難吃得無法下咽--這個已是白痴也會煮的食物。我現在也不求好吃,將要求降低至edible,但附近edible的食肆屈指可數,當中還有兩間是美心與麥當勞。
說了這麼久都是新辦公室的附近環境,裡面如何呢?搬家後坐位編排變成四個同事一字排開,再與另外四個同事背對背的坐,十足十圖書館自修室。這本來倒沒有所謂,只有公司到處都有4吋高的電線管道,滿室遊走,有些更攔腰跨過本來已不多的通道。我親眼看到多個同事被這些管道絆倒,名副其實的PK。
我也第一次見識一個沒有水喉的pantry。要洗杯呢,先得把杯子拿到老遠的廁所,回來斟咖啡喝光後,又得再拿到老遠的廁所清洗。廁所位於不屬公司範圍的走廊外,由大廈管理處負責清潔,剛清潔完時還好,不出兩三小時便臭氣薰天兼濕漉漉,在裡面洗了杯子還不敢拿來喝咖啡。還有,全大廈只有這一層與15樓的走廊屬公家地方,樓上樓下公司的人都愛用我們的走廊出入。不知名的陌生人、水泥地加灰色牆身、紙箱雜物、轉彎暗角,我真的認為杜琪峰應該來這裡拍鎗戰。
水泵警鐘誤鳴,震天價響害得人家不能集中精神工作,我們沒有人懂把它關掉。搬家時少了二十多個電話插座,搞得我鄰座到今天仍沒有電話可用。冷氣機因年代久遠,燒壞了部件釋放有異味的氣體,不知有毒否。如此種種,只是偶有發生,也許都算不得甚麼大事。
時至二月,我已在葵興過了個多月時光 (雖然當中有很多是花了在轉車、等電梯之上,生命就這樣流逝!),我仍未能和這個新辦公室磨合。當然,假如公司派花紅、加人工,我想我會適應得快些,可惜沒有。